魔女与男孩（一发完）
魔女与男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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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我第三次看到他，他的脸上还是带着那纯真的稚气，傻乎乎地冲着我笑。
狡黠的月光之下，我正趴在窗户上看他，眼里带着几分毒意。
“姐姐。”他从暗金色的绒床上滑下，奶声奶气地扑过来，想要抱抱。
“走开。”我有些不耐烦地推开了他，他的每一句话都令我心惊。天知道我有多讨厌他——那个不足两岁的小男孩，他是我最喜欢的人和那个不知名的女人的结晶。
“我应该杀了你的，小怪物。”我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，来表示我对他的嫉妒与愤恨。
他愣了一下，我本以为他会嚎啕大哭，但是他又笑了。
“......你是傻子吗？”我开始担心起来，他们有一定的血缘关系，本不能结合在一起，会不会生了个麻瓜？但是我立马就打消了那个想法，因为他家族的人智商都高出常人。
“哐当——”
我听到声音转过头去，看到一个女仆手中的奶瓶掉落到地上，她显然被我这个陌生的闯入者吓得不轻。
“来人啊！救命！伊米尔少爷有危险了！那，那魔女又来......”那女仆跌跌撞撞往门外跑去，想要搬救兵。
“我要走了。”我皱了皱眉，觉得他很有趣，嘴角微扬。“下次记得不要关窗。”
他像是听懂了一般点点头：“大姐姐再见。”
我冷笑着看他，反正我有的是杀他的时间，先让那个负了我的臭男人好好感受一下父爱吧，以后再下手也不迟。
我原本想等几个月再去看他的，但是后来的一段时间魔女们总是忙着和猎人们作斗争了，我没有时间去搭理那个补丁大的小屁孩，只是一直把仇恨记在心里头。
再一次看到他时，他已经是九岁大的男孩子了，脸上的稚气已经少了些许，智力也明显提高了。由于七年半都没有再见到我，城堡里的防守也下降了些，我很容易就闯进了他的房间。
“嗨，小怪物。”我恶毒地笑了笑，看着正在读书的他。
“你来了，我等了好久。”他微微抬头，看了我一眼。“你没变。”
“那是自然，魔女是不会老的。”我略微感到骄傲。
“听说小孩子的记忆力不好，我还担心我要重新做一遍自我介绍呢。”我歪着头邪笑。他的每一寸肌肤都让我痛苦无比，甚至觉得自己就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。“小怪物，你的父亲母亲呢？是不是不要你了？”
他皱了皱眉，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。
“你很痛恨我的父亲，你的眼里都是悲伤。”
我愣住了，他说的是实话，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你个小屁孩......”
他打断了我的话。
“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，但是我希望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。”
过去的事怎么可能忘得记？我狠狠瞪着他，几乎要把牙齿咬碎。是，我承认我嫉妒那个女人嫉妒得要死，明明是我先遇到那个男人的，我连手都还没和他握着，她却把他抢走了，还生下一个帅气可爱的儿子。
“你怕是嫌自己活得太长。”我这下起了杀意，嘴角微微勾起，眼睛变得通红。
他好像没听到这句话似的，凑过来亲了我一口。
“要是我对你比我爸爸好多了，你是不是就会忘记那些事？”
不知怎么的，我的杀意突然就消失了。看着眼前这个狡猾的男孩，莫名有点小鹿乱撞。
“不要被人类迷魂头脑，凯瑟琳。”我对自己说道。“过早杀了他不能让那个混蛋撕心裂肺，我在等时机而已，只是这样。”
我强装镇定走上前去看他的读物。“这是什么天书？”
“是西班牙语。”他解释道，“我在想如何平息人类和魔物的战争。”
“怎么不要抱抱了？”我存心想恶心他，然后升高他对我的讨厌度。“我可是很想抱抱你呢。”
他的眼里微微荡漾起一片波浪，接着又转过头去。“下次走正门，别翻窗了。”
我有些不满：“你怕是想让我死。”
“那也好过半夜三更一个女鬼从窗户外爬进来。”他突然笑了一下，又低头做笔记。
后来我看他的次数变多了，虽然那些老魔女们总是提醒我不要和人类走得太近，但我总以报仇的理由去找他——我也分不清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了。第三十四次看他时我带了一块小布丁给他，那时他十七岁。
“补丁，给你的。”我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那个芒果味的小布丁，递到他面前。
“嗯。”他收下吃了一口。“终于没翻窗了。”
“就不说声谢谢？”我有些无语。
“呀，沾嘴上了。”他的嘴边还残留着一些补丁，对着我笑。“帮我擦一下呗，魔女。”
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他不叫我姐姐了。
“自己擦。”我看着他那和他爸爸越来越像的脸蛋，气得直跺脚。我开始感叹，当初幸好没和他爸在一起，他可长得比他爸帅多了。
“别这样啊，凯瑟琳，我会很伤心的。”他有些委屈地看着我，眨巴眨巴着眼睛。
“你......”我的话还没说完，就有一块软绵绵的东西凑了过来，轻轻靠上我的唇。我的瞳孔突然放大，想要抵抗那温柔香甜的感觉，却在挣扎中不自觉软了下来。
他像是棋盘的获胜者，得意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，有些意外的看着我：“呀，你的嘴巴怎么也沾上了布丁？还需要我帮你擦一下吗？”
“臭流氓。”我狠狠地啐了一口，红着脸往窗户逃去。
“下周是我十八岁的生日会，你会来吗？”他抓住我的裙角不放，直勾勾要把我盯穿。十五年了，他早已不是那个咿咿呀呀要抱抱的小孩子了，而是彻底蜕变成一个即将满十八的帅气青年。
那些魔女们嚷嚷着让我是时候下手了，我却开始沉默了。十八年，能让那个老混蛋彻底体验到什么叫当父亲的快乐，这个时候下手足够让他痛不欲生。
但是，我的心却开始作痛了。
我在心里千遍万遍设想过，如果我是真的爱上了那个臭小子，那么就此收手放下恩怨也不是不可以。但是，谁让他爸是那场魔物战争的始俑者呢？就算没有那些恩怨情仇，我也必须杀了他，让这场战争平息下来。
是的，三十年前，人类并不知道有魔物的存在，魔物也从来没有惹过人类。要不是我鬼迷了心窍打破规则去找那个人类——伊米尔的父亲伊桑，大战也不会就此爆发。伊桑背叛了我，他说过不会把魔物的存在公布于世，我却知道不该相信人类的，人类把我们当做怪物，因为我们可以永生不死。他们嫉妒我们，想要同样得到永生不死的方法。
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，也理应因我而了解至此。而下一周，就是最佳时机。
“......好啊。”我真的恨死我自己，这辈子就只会连累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，魔物们是因我受到迫害，现在伊米尔我却真的下不了手。
“太好了。”他的眉眼舒展开来，像是松了一口气。“你总是隔很久才来看我，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呢。”
“伊米尔......”我的身体有些发麻，嘴巴也快被堵住了。
“我在这儿呢，凯瑟琳小姐。”他温柔地握住我的双手，却被我轻轻躲开了。我看到他不解和疑惑的样子，有些好笑。
“......没什么，你好好休息吧，我要走了。”
我没等他说话，急匆匆逃走了，像一只受惊的小鸟。
我不知道什么叫做难受，只是心口憋得慌，每一天都祈祷时间再慢一点，再慢一点，因为我不想看到他倒在我怀里满身是血的画面。
上帝并没有给予我太多的仁慈，那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。我伪装成一个富家千金，凭着邀请函混入其中。
夜晚的舞会还没开始，我看到那些贵族小姐们源源不断地挤满这个巨大的豪宅，整个城堡都是灯火辉煌。那些小姐们浓妆艳抹，浓烈的香水气息让我的头疼发作起来，我拿起酒台上的威士忌一杯一杯地灌了起来，直到视线开始出现重影。
舞会就快开始了，我从来没学过这些，也不指望有人会邀请我，我只是觉得我的心很痛，就像被撕裂了一般。
我仓皇逃到了一处没人的幽静小花园里，坐在喷泉旁边嚎啕大哭。
“这位美丽的小姐，你为什么要哭呢？”
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，突然在耳边响起。
我抬起头来看着他，他穿着华丽的装束，手里拿着一杯鸡尾酒。
“伊米尔......你不该邀请我的。”
他微微一笑，没有问原因。
“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？”他吻去我眼角的泪水，邀请我跳起舞来。
郁金香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，比那些喷着香水的女士们要好很多。喷泉下他不再是那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少爷，而是一个令人沦陷的成熟青年。
“凯瑟琳，看着我。”月光下，他的背影隐隐发光。
“嗯。”我最后留恋这美好的时光。
我猛然惊醒，眼前一片漆黑，湿哒哒的衣服让我发觉我浑身都是汗，也不知睡了多久。
那是一个很久以前的梦。
后来的事我已经记不太清了，也许是对我来说太过残酷，那段记忆竟被硬生生抹去。我只记得我和伊米尔又回到了那个大厅内，他浑身是血地盯着我看，眼里满是困惑和不解。我不知道我当时哭得有多伤心，只是觉得一切都没有了。
一个老巫女告诉我，人类是会有转世的，一切都来得及。于是我发疯似的找他，几乎要把每个角落翻遍。
我走到床前，层层花苞之中一个带着奶香味的婴孩正在里面熟睡。他似乎听到了我的脚步声，缓缓睁开眼睛，看着我傻笑。
“好久不见了？小怪物。”
“姐姐。”他软软地扑上来，求抱抱。
如你所说，我是魔女，没有人类的一生那么短暂，所以，这一刻，我等了好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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